Friday, July 23, 2010

黄继光堵枪眼

黄继光堵枪眼
一、让我们“善搞”黄继光事迹。

本文对“黄继光堵枪眼”事件进行查证剖析,力求剥去伪装,还历史真相。本文决不属于“恶搞”。要说“搞”,只能算“善搞”。求真与尽善是一致的。还原历史真相,无论对于受骗的民众还是被利用的黄继光本人来说,均属善举。

本人在近几年里不断思考过“黄继光堵枪眼”事迹的真伪。见到一些资料也随手存下来阅读对照。越读越发现这个故事破绽很多,作假嫌疑很重。开始时,本人曾觉得自己的怀疑或许有错。毕竟这个故事如雷贯耳地教育了我们几代中国人,其“神圣”地位在心目中相当牢固。即使到了后来本人已经确信该故事为假时,也还觉得这看法只能属于自己,说给别人听时不易被接受。那么多人从幼年起就敬仰的英雄竟是个骗局,这对多数中国人来讲无疑是很残酷的嘲弄。要人们接受下来又谈何容易?

近来多次在国内论坛上见到网民对“黄继光堵枪眼”事迹的议论。众多网民的态度让本人感到意外。每当有人提起这类话题,比如“堵枪眼在军事上是否有意义?”的时候,跟帖总是十分踊跃。其中多半为质疑其真实性的帖子。神圣了几十年的“黄继光堵枪眼”故事,现在几乎处处遭到网民的非议。这类话题引起的“颠覆性”评论如此之多,总是迫使版主在很短的时间里删帖锁题强行中止讨论。见此现象本人深受鼓舞:原来新一代中国人早已不愿继续忍受中共的愚民把戏了。这真是天理昭昭,人同此心、心同此理。拙劣炮制的革命英雄事迹只能愚弄贫乏自卑的思想。

要看出“黄继光堵枪眼”故事的虚假性其实很简单。多找几篇中共出版的黄继光故事来读一读就行了。看过几篇后,你也会为中共作假时的“粗放”态度感到吃惊。你很难想象正常国家的政府胆敢如此马虎潦草地蒙骗大众。他们明摆着以“老子就不怕你看穿”的态度编造“黄继光堵枪眼”故事。这个故事粗暴侵犯人类基本常识,经不起哪怕是最轻微的推敲,在一般国家里早被揭得无地自容了。

“黄继光堵枪眼”故事蒙骗十几亿人,延续半个世纪以上,属于人类历史上最恶劣的政治欺诈丑闻之一。由于它曾经非常辉煌成功,令它败露后的结局特别惨重。以欺骗愚民混日子的***,洋洋得意收获愚民之利长达几十年,现在终于开始品尝骗局破败遭人讥笑唾骂之苦了。

下面我对“黄继光堵枪眼”进行分析。文中所依据的资料绝大部分来自国内出版物。读者可自行查阅对照。欢迎读者指出疏漏错误之处,也欢迎各位提出不同看法。开始之前,让我先引入一个简短的美军士兵堵枪眼的事迹。我认为阅读外军的事迹有助于提高读者的辨识能力。美国《纽约日报》1952年11月21日发表了题为“牛比洛索夫震撼中国人”的报道: F连攻至三角山前,遇到了中国人的火力点。三挺机关枪疯狂地扫射着,挡住了我军前进的道路。连长问:‘谁去干掉它?’年青的牛比洛索夫答道:‘我去!’。他刚冲过去不多远身上就中了几颗子弹。牛比摇晃了一下,又向前扑去。当敌人的子弹再次射中牛比的时候,他已经扑到敌人的工事上,用身体堵住了一个正在发射的枪眼。后面的士兵见状即发起冲锋。但敌人的另外两挺机枪又开火了。在这紧急时刻,牛比伸出了一只手臂,把一颗手雷塞进敌人的火力点里,轰然一声,敌人的火力点被完全炸毁了。战斗结束以后,战友们在牛比身上找到九个机枪子弹射透的洞口。连长带着深厚的感情连声地说:‘牛比,我们为你骄傲啊!’”

难以置信吧?这牛B洛索夫故事是我现编的。我知道稍有常识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毛病。我用这个假故事来调出读者的挑剔目光。当人们审视外军或敌军事迹时,挑剔的目光会比较敏锐。而我要的就是这敏锐。好,请保持敏锐。我这就从美国“牛B”转入中国“马T”。

二、英雄缘起假新闻

新华社朝鲜前线二十日电

本社前线通讯员报道:在战火纷飞的上甘岭附近的山岭上,出现了一位马特洛索夫式的战斗英雄--中国人民志愿军某部通讯员黄继光。他是中国人民值得骄傲的伟大的战士。

在一次反击战中,我军的冲锋道路上突然出现了一个敌人的火力点,三挺机关枪疯狂地扫射着,挡住了我军前进的道路。指挥员对突击队员们说:“谁去干掉它?”一个年青的通讯员黄继光答道:“我去!”黄继光知道祖国人民慰问团到了朝鲜前线,他满怀信心地向战友们说:“告诉祖国人民慰问团,听我胜利的消息吧!”接着他又说了一声:“同志们准备冲!”便提着手雷向前冲去。敌人的机枪扫射得十分猛烈,他刚冲过去不多远,身上就中了几颗子弹;后面的战友们只见他摇晃了一下,又向着敌人地堡扑去。当敌人的子弹再次射中了黄继光的身体的时候,他已经扑到敌人的工事上,并用身体堵住了一个正在发射的敌人的枪眼。接着,他的战友们便发起了冲锋。这时敌人的火力点上另外两挺机枪又叫起来,正在这个紧急的时候,黄继光伸出了一只手臂,把一颗手雷塞进敌人的火力点里,轰然一声,敌人的火力点被完全炸毁了。战斗结束以后,战友们在黄继光的身上找到九个机枪子弹射透的洞口。一个指挥员带着深厚的感情连声地说道:“马特洛索夫,中国的马特洛索夫!”

以上就是“黄继光堵枪眼”故事的首版。载于1952年11月21日《人民日报》。读者可看出,前面那个美国牛比洛索夫故事,实际取材于此。各位若无法相信那美国牛B的话,自然也吞不下这中国马T。这故事假得让人无法辩护。作者硬要让黄继光的功夫超人类:枪弹穿身而过并无大碍。连中数弹才不过“摇晃了一下”。再往下功夫更绝:堵住连续发射的机枪口竟如同足球队员胸部停球一样轻松。边堵着枪眼还能边忙里偷闲地观察敌情。及时发现敌人阴谋立刻采取措施把它解决掉。先前故意保留手雷而用肉身堵枪眼,更显英雄深谋远虑,早料准了阶级斗争新动向。连串超人神功太精彩,激励学龄前儿童没问题。只可惜成人不宜。

在正常国家里,军队爆出全国性假新闻的后果是严重的。我们可以从美军“拯救大兵林奇”事件被美国媒体抽丝剥茧无情讨伐的过程看出其后果的严重性。设想当年在朝作战的美八军胆敢通过美国大报吹出牛B洛索夫故事的话,美国各界也同样饶不了美军。当局不但不要指望在全美出现“各条战线学习牛B洛索夫的热潮”,更要准备应付各界讨伐的声浪。人们可能怀疑美军指挥参谋机构里存在滥用毒品和酒精的情况。军方不得不进行调查并公布结果。国会和其他方面也可能展开对美军当局进行调查。最后总要搞到造假的军方信誉扫地,说不定还有将领丢官的结局。想往美国人眼里揉沙子,可没有那么容易。

然而,往中国大陆几亿人的眼里揉沙子,却可能是世间最容易的事。解放军、志愿军在中国是豁免批评的。没有哪家中国媒体胆敢在这支中共党卫军的“太岁”头上动土。当年的中国人甚至在私下议论政治都不安全,哪里还能公开发表批驳党军的宣传的文章?解放军造出什么英雄,全国人民就老老实实地学什么。头版“黄继光堵枪眼”故事的虚假性那样明显,全国媒体上却没有一句批评质疑的言论。实际上各报刊仍在继续加油宣传该假新闻。《人民日报》在其后一个月中至少两次重提提起黄继光“用身体堵住了一挺敌人的机枪,并且用手雷消灭了另外两挺机枪”的说法。

三、频频升起的“马特洛索夫”卫星。

新华社滥造而出的首版“黄继光堵枪眼”,多少反映出当年***政权急迫征用资源以支撑战争的现实。当年朝鲜战场大量消耗着中朝两国青年的生命。为了维持这场战争,***政权不但依靠权力量强行征集兵员,也把愚弄百姓的宣传机器开至最高速,把鼓吹舍命献身英雄的宣传推向高潮。虽然人造卫星是1958年后才有的事物,但是***们“放卫星”的精神远早于它。编造和宣扬“马特洛索夫”式英雄也是一种“争放卫星”的局面。

那年代中朝两国的各行业都全面学习苏联,国内英模也设法和苏联英雄挂钩。赵一曼曾被称为“中国的丹娘”;刘胡兰是“中国的卓娅”;吴运铎是“中国的保尔.柯察金”;当局给中国工人树立的榜样是一个叫做“斯达哈诺夫”的苏联师傅;还向中国农民介绍了一个叫做“白尔西叶夫”的苏联增产能手。志愿军各部也“归口”地学习苏联英模。飞行员们学苏联空军英雄阔日杜布。步兵们则以马特洛索夫为榜样。马特洛索夫是苏联1948年拍摄的一部故事影片里的主角。他的事迹就是肉身堵枪眼。学先进,见行动。朝鲜人行动较快,“马特洛索夫”式卫星先从朝鲜人民军中冉冉升起。从1951年起,朝鲜战场上出现了一种奇特的战法。

四、野蛮用兵

“抗美援朝,小命难逃;保家卫国,我不得活。”

——引自前志愿军180师高文俊先生所著《韩战忆往》

张蕴钰“重申”彭德怀批评,要求制止“使用兵力过多,伤亡过大”的倾向,并非无的放矢。志愿军这次战斗中出奇的惨重伤亡与各级指挥官野蛮用兵直接相关。志愿军当局一贯使用“人海战术”去与联军拼消耗。固然是以己之长击敌之短。但对于基层负责送命的炮灰们来说,无一例外是悲惨绝望的经历。中共官方总是编造志愿军士兵士气如何高昂、人人愿意送死,如何因为没能得到参战机会而“闹情绪”等等虚假故事。但朝鲜战场上实际情况根本不是如此。“抗美援朝,小命难逃;保家卫国,我不得活”等私下流传的顺口溜才是广大志愿军士兵们心境的真实写照。少数官兵侥幸免死被联军俘虏,有机会向世人透露出惨烈的战斗真相。而归国的志愿军士兵,在公开场合下都按照官方的口径说话,只有在某些私下场合才敢道出一些真情。读者如果有机会私下和朝鲜战争归来者深入交谈一下,就会发现他们心目中的朝鲜战争完全是另一幅景象。这些老人在谈及人命不如灰土、大批活生生青年瞬间变成血肉模糊的尸块的惨景时往往伤感不能自制。

10月19日,王近山威胁要让秦基伟“回去放羊”,秦基伟威胁崔建功“别回来见我”之后。这个压力链并没有到此为止。据在战斗中被俘的志愿军官兵向美军说,上级命令他们“战斗到死”。这种明确命令士兵打到死的做法,即使在以运用人海战术而著称的志愿军中也是罕见的。在解放军方面的资料中,也记载当时十五军提出“一人舍命,十人难挡。”的口号。***组织在执行指示时,向来有层层加码的习惯。十五军发出这种号召,实际上给下面各级野蛮用兵开放了绿灯。张蕴钰事后装模作样地“重申”彭德怀的指示,把自己打扮得好像事先不知会发生这种后果似的。这是完全不诚实的。解放军使用人海战术是一贯的,越往上级越敢于浪费人命,这是无可辩驳的历史事实。

已有资料披露当年志愿军伤亡惨烈兵力紧张时大量使用新兵作战的情况。叶雨蒙的书中引用一位前志愿军指导员的话说:“实说吧,能搞清楚各种炮弹、子弹声音而又能活下来的人不多;在上甘岭,好多新兵糊里糊涂就送了命 ...”。

岂止用新兵,火线上打到没有兵的时候,指挥官们急了眼往往不管三七二十一把运送弹药和抬担架的民工也逼上火线。这些民工连保护自己的起码知识都不足,上火线基本就是死路一条。只有极少数命大者侥幸被联军俘虏。联军俘虏营中的中国战俘,小的只有十五、六岁,老的可达六、七十。一些人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被俘的民工。这些运输民工没有经过起码的军事训练,而且本来就是因为身体年龄不适合战斗才留在运输队伍中的农民。他们突然被赶到火线上去怎能打仗?前中央军委副主席张震于1953年1月10日给志司及军委写过《上甘岭地区情况及对作战问题的几点建议》一文,文中指出:“在伤亡上,运输弹药人员与战斗伤亡为三比二”。可见战斗部队不但没有为运输弹药人员提供必需掩护,反而把他们当成战斗人员来使用。这是多野蛮的做法?

有些文章吹捧四十五师师长崔建功,说他曾发出“剩下一个营,我去当营长;剩下一个连,我去当连长”类豪言壮语。事实证明全是鬼话。当晚美军与志愿军对峙的是美7师17团3营,该营营长斯皮尔曼(Spellman)一直在山头上指挥作战。而志愿军方面进攻的兵力达到团级。查遍志愿军方面的文献资料却不见任何营级以上首长和进攻部队一起前进。在火线上指挥的全是连长指导员或者班排长。即便到黎明时分进攻受阻、眼看无法完成任务的紧急时刻,135团派到火线上去督战的也只是一个“营参谋长”而已。可见这些志愿军指挥官言辞漂亮而行动畏缩,只会躲在后方防空洞里催命督战。说白了,都是些让士兵和民工去死而自己得“战功”的懦夫胆小鬼。

据张嵩山书中所透露的情况,20日凌晨,当部队伤亡惨重,战斗进行到“再也无力推进”的时候,黄继光随营参谋长张广生来到前沿。张广生了解情况后向师部请示。得到的却是师长崔建功的严厉的催战命令:“你们要不惜一切代价打下零号阵地!执行吧。”虽然张嵩山没说张广生当时请示了什么,但从下文崔建功的语气来看,他很可能请示撤出战斗。但遭到师长严厉拒绝。

依照当时情况,四十五师本应及时将部队撤出战斗。因为那时志愿军进攻部队严重伤亡,而美军却已获得多次兵力增援。双方兵力一减一增,使得美军单在数量上也不输给进攻的志愿军部队了。曾因双方近距离混战而一度中断的美军火炮支援此时也已经恢复。并且由于134团进攻主峰力量微弱未能给美军造成威胁,美军还把用于支援主峰的炮火也转向压制135团进攻的这一路。这种对局下,志愿军进攻部队已无力寸进,僵持只会徒增伤亡。此时若将部队后撤,不但保护了有生力量,还能够巩固已经占领的5号阵地。而若不及时撤离,天亮后美军的炮火将更加猛烈准确。志愿军进攻部队暴露在敌人优势火力下必遭严重杀伤。但是师长崔建功为了能向上级交代,为了给五圣山上观战的“祖国代表”一个“捷报”,不顾士兵死活强硬命令部队继续攻击。严命之下,张广生只能加强督战。实际上张广生此刻能做到的仅仅是不许部队后撤,继续与美军对峙而已。这就为部队在天亮后惨遭美军炮火屠杀创造了条件。这支部队根本就是被上级严令挺在阵地上挨炮轰。天色越亮,部队伤亡越重。快6点时,美军观察到志愿军部队中有人开始偷偷逃脱(美军称做“bug out”)。营长斯皮尔曼判定志愿军部队难以支撑行将溃退,便通知后方炮火转移去封锁志愿军的退路。此招一出,锁定了这支进攻部队遭大屠杀的命运。没过多久,志愿军部队再也无法坚持,个别动摇退缩演变成全面的溃逃。斯皮尔曼毫不放松,紧急催促炮兵“把所有家当全拿出来,统统砸向Pike's Peak。”(“Hit Pike's Peak with everything we have.”)。志愿军部队就这样在敌人密集炮火的狂轰之下仓惶退向六号高地。其伤亡之惨不难想象。秦基伟崔建功们用兵残忍无理,与谋杀战友罪行无异。

了解朝鲜战争情况的人都知道,美军步兵的主要优势就是空炮协同好,后方支援炮火快而且准。中朝军队的主要伤亡是由美军空炮火力所致。志愿军通常选择夜间发起进攻,原因之一就是夜间观察不良可以限制美军空炮火力的发挥。但这次战斗比较反常。志愿军当局一改夜间出击的惯例,在黄昏17点30分发动攻击。这时离当地日落尚有一个多小时。能见度很好。志愿军当局应当知道,天色还很亮就发动进攻,部队会遭到美军炮火的大量杀伤。但他们为什么还要这样做?似乎从军事上找不到恰当的理由。我们知道他们事先把“祖国慰问团”成员请上五圣山观看战斗实况。是否为了让在五圣山上观战的“祖国代表”们能看得清楚些而提前开打?现在尚不能肯定是这个原因。如果是的话,更说明志愿军当局为了政治上的需要,不惜把战士生命当儿戏。

五、黄继光留下了几具尸体?

从目前所得到的资料看,黄继光至少留下了三具尸体。

第一具,是四十五师新闻干事刘云魁以及战士贾汝功看到的。时间是1952年10月20日上午。根据《最先报道黄继光的新闻干事刘云魁》一文介绍,刘在六连的坑道里见到了黄继光遗体。文中说,“刘云魁走进六连坑道,在他迈进坑道的刹那间,他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六连原来的百十号人现如今不足30人!地上躺着的,靠着坑道壁头缠绷带的,断腿断臂的。坑道内,在那跳动着的微弱淡黄色的灯光下,放着黄继光的遗体。人们脸上的表情像冻结了一般,谁也不说一句话”。“当天晚上,刘云魁没有返回师部。他和六连的官兵们整整守了黄继光和其他烈士的遗体一夜。在那个不眠之夜,六连的官兵再次回忆起黄继光生活中的点点滴滴。”

又据《辽沈晚报》2000年9月的一篇报道说,原四十五师135团高射机枪连9班的战士贾汝功也于20日见到两名战士轮流将黄继光遗体背下阵地。

第二具,是四十五师卫生员王清珍与其他几个卫生员从山上搬回来的。时间在黄继光阵亡后三、四天,地点在四十五师收容所。据《王清珍回忆黄继光烈士牺牲前后》一文,王清珍告诉记者说:“因为战斗非常激烈,上去一个人也不是那么好上去的,运一个尸体下来也不是那么好运的,同样都要付出九死一生的代价,仅19日夜里到20日凌晨,我们四十五师就伤亡3000多人,从这个数字就可以看出当时的战斗是多么残酷!所以,黄继光牺牲以后,大约过了三四天瞅住战斗中的间歇机会,我们收容所的三个女卫生员,官义芝、何成君和我,还有三个我不知道名字的男战士,一起把黄继光的遗体弄到我们收容所的坑道旁边的几颗小松树林子里来。当时,他的尸体僵硬得像刚从冷冻库里搬出来的一样,两只手仍然高举着,保持着趴在地堡上的姿态,就像这样(讲到这儿,王清珍站了起来,张开双腿举起双手做给我看)。听说把黄继光的遗体抢下来了,有个我不认识的人跑了过来,说是要给黄继光的遗体拍张相片,于是我们几个人呼啦地一下就把黄继光僵硬的遗体竖立了起来,让那个人拍照。”

第三具尸体的情况是四十五师另一名卫生员官义芝的日记提供的。时间在黄继光阵亡后82天,地点也在四十五师收容所。2000年9月19日《生活时报》刊登记者姚雪痕的《黄继光身后留下照片疑案》的文章。该文报道前四十五师指挥所秘书谢万丁公开了几张收殓黄继光尸体的照片。记者采访了谢万丁以及参与收殓的官义芝。报道说:

官义芝非常肯定地记得当时收殓遗体时的情形。她说,黄继光是10月19日牺牲的,而尸体70多天后才被发现,当黄继光的尸体被运到收容所时,营长在外面喊:“快来看中国的马特洛索夫啊!”马特洛索夫是苏联卫国战争时期以胸膛堵住德军地堡枪口的一位英雄,新华社在1952年11月20日发回国内的一篇文章中就称黄继光为“中国的马特洛索夫”。听到营长喊,官义芝就赶紧跑到外面去看这位英雄,她说:“黄继光矮矮的个子,圆圆的脸,看上去还有点孩子气。”

遗体被送来后不久,就来了一位摄影师为遗体拍照。据官义芝回忆,当时他们拍了好多照片,有趴着的、站着的、穿军装的和装进棺木的。其中让遗体站起来拍的那几张,还是由她、何成君和几位男卫生员扶起来拍的。对于“护士为黄继光烈士穿衣”的那张照片,她没有什么印象,因为当时收殓遗体的还有好几个人,所以照片中的人是不是她自己,官义芝不能确定。为了帮助人们确定这些照片的真假,官义芝还提供了1953年1月10日所写的日记:

 饭后,准备换药,刚洗好手,护士长叫去照相,让穿着隔离衣、口罩,和英雄黄继光摄影。当叫着我的时候,自己确真感到无尚光荣,不是功臣,也不是模范的我,竟能得到和功臣、和英雄摄影,这是很荣耀的。铺满白雪的山上搁着几个装英雄的棺材,一会儿,担架班同志,从棺材里搬出一个烈士来,这是一个小孩儿,年纪不到二十的少年,他,上甘岭战斗出名的烈士、二级杀敌英雄--中国的马驼罗索夫。”

此外,《辽沈晚报》还报道原四十五师后勤卫生科手术组护士陈德林的回忆说,她在1953年1月4日见到黄继光遗体时,遗体穿着新的整齐的军装,衣服里面还写有“黄继光”字样,还挂有手电筒、水壶等用具。陈德林见到的这具与上述三具在时间上不一样,而且是一具收敛整理完毕的尸体。似乎可以算第四具。但她说的1月4日来自记忆,可能有误差。这个日期和官义芝日记记述的那一具日期上很接近。有可能是同一具。一个人死后有三具尸体,这是不可能的。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首先想到的原因当然是第一具尸体弄错了,不是黄继光本人,因此只好到战场上再去找。但稍经分析就可排除这个原因。

第一具尸体是不是黄继光本人?我们有很充分的理由回答说“是”。

1刘云魁本人认识黄继光。且不是一般地照过面,还有具体的个人交往。刘云魁回忆说黄每次到师部送信时都帮助刘云魁打扫房间整理东西。黄继光文化低,有时还向刘请教字词的写法和用法等。熟悉到这程度时,刘云魁认出黄继光不会有困难。刘在六连坑道里见到了黄继光遗体后还在里面呆了近一天一夜。陪伴这么长的时间,刘云魁有充分的时间辨认,没有犯错误的条件。

2且黄继光生前连长和二十多战友也在场,怎么可能都认错?

3志愿军四十五师必须在报道黄继光“烈士”事迹前确认黄继光的阵亡。这一点很重要。报道一个英模,必须防止各种意外错误。那天晚上的战斗非常激烈混乱。黄继光有可能被俘、失踪或者负伤被送往后方等等。如果不确认黄继光阵亡就发表“烈士事迹”的报道,一旦黄继光再度“复活”,场面就尴尬了。特别是万一他出现在敌人俘虏营里的话,更是严重的政治事故。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因此,只有亲眼认定黄继光的死亡后,刘云魁才敢写出“黄继光堵枪眼”事迹的报道,写出来后四十五师也才敢报出去。刘云魁从六连坑道返回师部后立即写报道,说明他已确认了黄的遗体。身为专业摄影记者的刘云魁,应该还拍了照片并带回师部汇报。但他后来否认拍过黄继光遗体照片,这点很不合理。也相当可疑。

确定第一具尸体是黄继光本人后,则其他两具只能是假的“黄继光”。收殓第二具和第三具尸体的当事人是师部医疗队的卫生员。她们与生前黄继光打交道的机会极小,没有能力证实尸体是否为黄继光本人。上级说那是什么人就是什么人。从官义芝日记记述看,正是因为营长说那是“中国的马特洛索夫”,她才知道那是英雄。才开始端详他的容貌。第三具尸体最具假的性质。黄继光于10月20日阵亡,那时该地区气温尚在零度以上,且经常下雨。在这种气候条件下,暴露在野外的尸体容易腐烂。据韩军的战场日志,上甘岭地区到11月10日左右气温才降到零度以下。即使在零度以下尸体仍有一定程度的分解。经过80多天后,尸体表面应当已有部分组织溶解脱落。不可能让官义芝还看得出“这是一个小孩儿,年纪不到二十的少年”。官义芝所见到的,应该是一个新近阵亡的志愿军士兵的尸体。

因此,志愿军四十五师当局寻找第二具第三具尸体的活动,不可能是因为第一具搞错,而是出于其他的动机。显然他们在搞什么见不得人的名堂。他们为什么要寻找假“黄继光”尸体?从上面两位卫生员提供的资料看,主要是为了照相。这两具尸体都有专人前来拍照,而且还要卫生员们把尸体扶立起来拍。可见四十五师当局需要提供“黄继光”尸体的详尽照片。但拍照为什么不用真正黄继光的遗体?为什么要费很大的劲去找“替身”来拍?这肯定是原身不合格,才只好用替身。这说明黄继光并非因“堵枪眼”而阵亡。他的遗体缺乏“马特洛索夫”特征。无法与所宣传事迹相匹配。即使当初师部专业摄影记者刘云魁拍过遗体照片,也不能用。四十五师当局别无选择,只能加紧寻找,希望找到“合格”的尸体。从王清珍描绘的情况看,“合格”的尸体具有胸部严重创伤的特征,同时双手伸展,能够被解释成“堵枪眼”的姿势。在平常情况下,要找到“合格”尸体谈何容易?而他们竟找到了两具。这从另一个侧面说明志愿军在上甘岭的伤亡异常惨烈。以至于能够提供“品种齐全”的尸源满足四十五师当局的特殊需要。这种现实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愿军司令部本来授予黄继光“二级战斗英雄”称号。直到1953年4月这个称号才被撤销,改授“特级战斗英雄”。有可能是志司在审批“特级英雄”时要求提供进一步详细资料,导致四十五师不得不持续地寻找“合格”的尸体来充数。这种持续在战场上寻找“合格”的假“黄继光遗体”的活动,有力地证明志愿军四十五师先捏造了“黄继光堵枪眼”事迹,然后再设法补上与“堵枪眼”相匹配的“烈士遗体”。这就是一人阵亡却留下三具尸体的原因。志愿军四十五师在黄继光一事上作弊,此处再添一证。

六、新华社的“地堡”照片

地堡是否存在过?如果黄继光堵了半天枪眼而现场竟没有相应的地堡,这玩笑就开太大了。而现有的资料恰恰表明,现场不存在可供“黄继光堵枪眼”的地堡的可能性非常大。先让我们看看新华社于2000年纪念朝鲜战争爆发50周年时发布的这幅照片。

原照片说明:“守卫上甘岭阵地的志愿军部队撤离之前,在黄继光烈士牺牲的地堡前向烈士英灵告别。”



新华社说照片中那几个人是站在“地堡前”的。那么照片中插着木牌的土堆就是该地堡了。先试问一下各位读者:不挑明的话,您能看这是一个“地堡”吗?

1一个深坑加一个实心土堆等于“地堡”?

该“地堡”塌落的一侧陷入地下,完全是个坑洞。与“地堡”格格不入。从女兵站立位置下方依然被土层压住的一根圆木来看,这部分“地堡”顶部比地面还低。顶棚这样低的工事,肯定不是地堡。如果说右边隆起的部分才是地堡,那它又为何要建在大坑上?这种“坑堡”或者“井堡”如何使用?里面有梯子吗?再细看那隆起的那一堆,并没有枪眼外露,越看越像个实心土堆。这就不对头了。按照“各方仔细核查”版,该地堡是个“中心火力点”,“那里有三挺重机枪、四挺轻机枪在凶猛地扫射着”。这样说来该地堡上应有七个枪眼。按理说地堡上这么多枪眼,拍照片时想避开它们都不可能。但照片里的那堆东西上实墩墩地连一个枪眼也看不到。土堆平缓扁斜,不见为构筑枪眼而形成的立面。

“黄继光堵枪眼”,而这个“地堡”没枪眼,黄继光要堵什么?

2尺寸太小。

“那里有三挺重机枪、四挺轻机枪在凶猛地扫射着”。这需要七个射手操作。如果还有指挥官以及副射手,就更多了。这地堡必须做得足够大。但照片上的那一堆叫做“地堡”的东西明显偏小。照片上默哀的有八、九个人。看看他们前面那个和普通坟包差不多大小的“地堡”,能把他们都装进去吗?装到下面那个坑里去或许可以。但从那坑里该怎样操纵轻重机枪对外“凶猛地扫射”?

3照片取景角度不寻常。

读者容易发现这幅照片取景十分别扭:相机位置基本与人的脚部持平。为什么这样拍?显然有特殊原因。我们知道,仰拍会造成景物高大的效果。这反过来说明摄影者觉得这个“地堡”不够高。才要借降低相机位置去提高它的画面高度。做这个手脚本身就反映了作者不踏实的心态。如果地堡货真价实的话,堂堂正正对着它拍几张照片有何难?何必几乎是趴在地上向上拍?不用多说,这个“地堡”很不地道。连摄影者自己看着都觉得不象话。如果从正常高度拍照的话,它会是什么样?我想人们看了后会不遐思索地说:“黄继光烈士墓”。

4松土构成“坚固”地堡?

“地堡”上插着一块“黄继光烈士永垂不朽”的牌子。牌子那样容易插进去,说明“地堡”表面是松土。这与不但与“坚固火力点”的说法相矛盾,更要紧的是它严重不合格,让黄继光堵不成枪眼。为什么这样说?让我们先来想象一下黄继光堵上去时的情景:当两挺机枪射击黄继光胸膛时,每颗子弹的枪口动能在2000焦耳以上。这么大的能量,哪怕只有十分之一释放在他身上,也要把他向后猛推出几十公分。而连发打击让黄继光更难招架。如果没有很大力量拉住的话,黄继光会止不住地向后翻仰,前功尽弃。对此难点,黄继光生前所在连连长万福来提出了黄继光“紧紧抓住麻袋”以固定身体的说法。人能否边遭枪击边“紧紧抓住”东西,我很怀疑。姑且当作能够接受下来吧。但这至少要求美军在建造地堡时于枪眼周围适当地方留出可供“紧紧抓住”的部位。否则当黄继光挣扎着爬到地堡前时,一看枪眼周围光溜溜没法抓,岂不郁闷?但这幅“地堡”照片证明如此细心周到的“美军”并不存在。那上面并无“麻袋”,只有一堆松土。这样的“地堡”让黄继光无处抓握,叫他怎么堵?而且万福来声称该地堡由“装着石块的麻袋”建成的。如果他说的是真话,那么连那个牌子也插不上去。显然拍照片者事先没有向万福来同志咨询一下,随便拍了一个严重不合格的物体。

再进一步探讨,为什么目前只有这一张蹩脚的“半边照”拿得出手?当年志愿军政治宣传人员去现场拍照片并不难。四十五师新闻干事刘云魁自己有一台德国造照相机,也拍摄过许多上甘岭战地照片。他专门采访黄继光事迹,应该拍下多张现场照片。且1952年11月底以后上甘岭阵地一直在志愿军手里,直到停战。志愿军各部、新华社《人民日报》等新闻摄影人员有的是机会前往拍照。新华社为何只有这张疑点重重的半边照片可供发布?是不是遇到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类困难?

除了这张蹩脚照片外,无论中方还是美方的关于上甘岭作战的资料中,均没有见到一个像样的地堡或者地堡群的照片。志愿军方面关于上甘岭作战的资料大量提到战士“炸敌堡”的活动。如果这些描写是真实的话,战场上应该残留很多地堡和地堡群废墟。这些残留地堡是宣扬胜利歌颂英雄教育部队和人民的好题材,中共宣传系统本应该拍摄很多照片才对。可他们竟不能提供一张完整清晰的照片。这反过来说明上甘岭现场少有或者没有地堡工事。从实战角度看,在上甘岭地区不使用地堡型火力点是正确的。固定不动的地堡火力点在地形复杂的上甘岭地区没有优势。志愿军通常在夜间利用人数优势从多个方向发起进攻,美军则以便于机动的多方位防御阵地相对抗。美军通常是借助地形构筑环形战壕加防炮洞的工事,而不是大大小小子母配套的地堡群。

从“地堡”上土层松软的样子,再联系到拍摄时取景位置超低,给人以硬凑对付的感觉。不能排除这个“地堡”是在拍照前就近找了个被炸坏的掩体,草草培了几锨土而弄成的“临时搭建”。

照片上的人显得很年轻,相信他们中大部分至今依然健在。非常希望他们能出面澄清,当年他们是在什么地方拍的这张照片?他们默哀致意的那一堆,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5,适合人“堵”的地堡不好造?

现场没有黄继光堵过的地堡,这本来难不住志愿军。他们大可以建一座。解放军历来有事后“补做”事迹的传统。解放军占领北平时本来没有人上街欢迎。但他们不久后组织一些人“补欢迎”了一下,“北平市民欢庆解放”的动人景象就诞生了。再如雷锋搀扶大娘、关心小学生、给公社积肥等光彩夺目的照片,都是根据宣传需要,由沈阳军区某部构思场景、邀请“群众演员”、然后打灯站位摆姿势做笑容等等再拍摄下来的“剧照”。试问天下还有谁能带着记者和照明设备,并请来“群众演员”配合着“助人为乐”的?只有解放军敢想敢干做得到。他们自己也不讳言这叫做“摆拍”或者“补拍”。

“补做”事迹的活动在朝鲜战争中很常见。我们可以从一些“补拍”的“剧照”中看出来。比如解放军报网络版刊登过一张照片,说明是:“1952年11月25日,上甘岭战役以歼敌2.5万余人而胜利结束。图为志愿军战士在上甘岭阵地上欢呼胜利”。但你看看照片上志愿军官兵,他们却都穿着单军衣

志愿军部队9月下旬起换发棉衣冬装。怎么两个月后的严冬季节里指战员们还穿着单衣?想来这张照片也是隔年夏天让指战员们“补欢庆”并“补拍”下来的。另据一些美军战俘回忆,他们被俘后曾被志愿军押着到不同地点去摆姿势扮表情地“补投降”了好几次,目的也是为了“补拍”照片。说起来,这种做法并不限于解放军,朝鲜人民军越南人民军都会。

越边境战争期间,越南人也驱使被俘的解放军官兵排队举手“补投降”。据说还有意让英姿飒爽的女民兵押着拍照片。同一个苏联师傅教出来的徒弟,功夫也都近似。

事后“补做”的事迹,经过精心设计、反复排练后易于达到完美光彩。其宣传效果特好。一向受各国***青睐。因此,面临现场没有合适地堡的情况下,志愿军方面没有理由不“补造”一座。

但志愿军似乎没有补造地堡,而是很将就很勉强地用了一张“深坑加土堆”照片。这让人比较费解。对解放军有利的事为什么不做?已经形成多年的传统为什么要放弃?就算解放军当局忽然心头一阵诚实袭来,不太好意思补造“黄继光堵过”的地堡。至少也应该为拍电影造一座道具地堡吧?众所周知拍故事影片属于艺术创作,不必拘泥于现实,绝对容许创造。就像《董存瑞》里的桥头堡一样。早就应该理直气壮地去做。按理在故事片《上甘岭》里面就该有黄继光堵枪眼画面。但我们没见着。我也没见到别的故事影片里再现“黄继光堵枪眼”事迹。(我自己没有见过当然不等于没有拍过。若有谁见到或听说国产故事片里再现过黄继光事迹画面,拜托通知一下)。董存瑞、杨根思、邱少云等等都上了电影而且广泛宣传推广,多次组织学生们观看。何独黄继光没有上电影?或者拍了电影却没有组织学生们去观看?这个现象很费解。看起来是英雄好演而地堡难造。联系到上面那幅别扭的“地堡”照片,似乎说明不但现场本来没有合适的地堡,即便想专门“补造”一个也不容易。

粗想一下,建造适合“黄继光堵枪眼”的地堡,可能遇到下列技术难点:

枪眼尺寸特殊。既要能够容纳两挺机枪同时发射,又要能让黄继光的胸膛完全遮住。据“各方仔细核查”版说,黄继光“用自己的胸膛抵住了正在喷吐着火焰的两挺机关枪”。如果这两挺机关枪是重机枪的话,考虑到三脚枪座宽度、弹箱、射手在中间所占空间、以及正常观察射击等要求,两枪间距离应不少于一米。而一般男人胸宽约0.4米。这样就需要两到三个黄继光来完成任务。若是两挺轻机枪,由于中间总要留出一名射手正常射击的位置。两枪间隔距离也很难小于0.5米,像黄继光那样的小个子,遮挡它们谈何容易?为了让英雄顺利诞生,必须设计专门的枪眼。以满足敌我双方的要求。我认为美军没有能力造出符合这种要求的枪眼。后来解放军是否为这个课题组织过科研攻关,我不知道。如果有的话,我想该枪眼的设计还是会难倒大批军内外工程专家。

地堡墙的设计也很难。通常地堡墙是简单的立面。但这样直上直下的墙让人很难迎面堵上去。人体正面上身不容易紧贴在一个墙面上。手总要前伸出去抓抱点什么才牢靠。特别是人体的髋关节无法向后折叠,上半身后仰角度很有限,一般人都无法将上身向后折叠到近九十度,用腹部着地而胸膛抵住地堡的立面。除非是杂技团的女演员。而各种“侧身堵”或者“斜趴式”姿势均不稳定,容易滑落或翻倒。面对简单立面的地堡墙,黄继光只有一种比较可行的姿势去堵,那就是双膝着地,跪堵枪眼。但这不是“英雄”姿势。决不能让黄继光跪在敌人面前。因此黄继光所堵的地堡必须经过改造。而这种改造,目前似乎只能在绘画中实现。

以绘画代照片

地堡难造,枪眼难设,甚至连照片电影都不好拍。这个地堡真是个“老大难”。从中共喉舌长期以绘画代照片的做法也可见其难。绘画当然比现场照片容易实现特定的意图。从一些绘画可以看出,为了使地堡适合人堵,画家们动脑筋对地堡作了改造,使之适合人的体型和动作。这些要求在照片和电影上都比较难实现。而用图画欺骗人类眼睛就容易多了。实在不好画的地方还可以用烟雾黑暗等挡掉。

在枪眼前设置斜坡或裙部。是这些绘画做手脚中比较共同之点。熟悉人体结构的画家显然知道正规形状的地堡是不好迎面去“堵”的。不是头先撞墙,就是身体止不住地往下滑落。因此必须把地堡墙弄斜,让人体比较妥帖地与之接触。他们为地堡设置各种裙部,让斜面托起人体。这样黄继光不必将上身向后折叠太多就可以堵挡枪眼了。有的干脆把顶盖与墙面连成一个斜面,顶盖也画薄一些,让黄继光可以趴在上面。这时他接近用身体“盖”枪眼,这是更牢靠的姿势。

除了设裙部画“斜堡”之外,有的画家还将地堡缩小,让它看上去可让黄继光从两侧或者上访抱住地堡。这样的堵法比较牢靠结实,较好地消除了人“会被打倒”的感觉。但符合这种要求的地堡直径不会比一只汽油桶粗多少。莫说容纳“三挺重机枪四挺轻机枪”,一挺都有困难。所以画家聪明地只画出一个小侧面给你看,避免你感觉出整个地堡的直径。

裙部、小直径。黄继光可“搂”地堡。更扁斜的“牛粪型”地堡。黄继光“盖”枪眼。枪眼降至地面并缩至巴掌大小。以照顾堵方身材。地堡内腔不到半个黄继光身体大小。需一名“玩具兵”操控机枪。

为了拍电影而建造一个适合人堵的“特型地堡”,应该困难不大。但当局为什么没有造没有拍?我想应该是它太“特型”太怪异了吧。人们看惯了标准型地堡,突见一个矮小的牛粪状地堡容易起疑心。观众不免要发问:美军为何别出心裁造这种“斜小堡”?是事先知道有人要来堵枪眼、因而专门设计提供方便吗?可见“堵枪眼”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很难。不但难做,而且难看。让演员往形状怪异的道具地堡上一凑,各种破绽显露无遗,不但起不了教育作用,还有反作用。不如别拍罢。

八、为造英雄而通敌?

打仗的时候,双方力求用最便捷的手段消灭敌人。能在一秒钟内杀死对手,绝不等到下一秒。而拍电影的时候却往往需要照顾敌人。特别要防止过早把主要对手弄死,导致后面没了戏。明明一枪能打死,却偏要搞得枪林弹雨全打歪,或者根本就忘了开枪。一切都为了最后来一场惊心动魄的徒手格斗。黄继光的事迹,不像作战,更像电影。

中共宣传故事里每逢说到敌人地堡,都有意给人造成一种假象,好像一遇敌人地堡,“我军”战士手里的枪就全都成了烧火棍。别指望用枪压制住敌人。除非派人去把它炸掉,否则它可以一直扫射不停。这是扯淡,拍电影的干活。实战中哪有刀枪不入的地堡射孔?子弹既能从射孔内打出来,当然也能从外面打进去。射击地堡射孔并不比射击匍匐单兵目标更难。

军训用的“射孔靶”,面积相当于“胸环靶”去掉头部的部份。能打中胸环靶7环以内的一枪,必定能打中射孔靶。中国高中生军训射击项目,一般是射击百米距离上的胸环靶。五发三中(6环以内)为及格。黄继光要堵的那个枪眼,距离我方阵地才50多米(万福来说的)。百米距离上打中6环的一枪,在50米距离上就能中8环。也就是说,达到中学生军训打靶成绩及格线的人举枪朝黄继光前面那个美军射孔开五枪,应能打进去三抢。

就算当天参战的四十五师官兵全是菜鸟,射击成绩输给中学生,也不该少于五发两中吧?令五名“菜鸟”战士持步枪每人朝那火力点射击五发。包括瞄准、击发、隐蔽、退壳、上膛,再观察瞄准等动作,一分钟可全部完成。到这时已有10发左右的子弹打入该射孔。请问什么样的美军射手能够挺住不倒?

步兵在开阔平坦的地区对抗地堡比较吃亏。但在地形起伏多变的上甘岭地区,则是地堡火力点比较吃亏。特别是在夜间。当复杂地形、树木草丛以及烟尘等可能扰乱视线的物体被夜幕掩盖后,连续喷火的机枪口显得格外耀眼。更易于瞄准。志愿军进攻部队藉着夜幕隐蔽在崎岖复杂的地形下。敌机枪来回扫射仅仅起到阻吓作用。并不能造成严重杀伤。美军地堡孤单且无法移动,而志愿军部队人多、分散而且机动灵活。双方在这种形势下展开对射,地堡火力点最多经过一两分钟就会被志愿军压制住。一旦压制成功后,再派人前去爆破,既省时又少伤亡。而且这正是步兵在作战中反制敌火力点的正确措施。决不应该不先行压制敌方火力就让战士顶着猛烈扫射前往爆破。若当天现场志愿军指挥员能按照正常程序指挥的话,几分钟内就可以解决该敌火力点。轮不到黄继光出场。

但根据“各方仔细核查”版以及万福来等人的叙述。现场情况极不正常。在场的志愿军大部队奇怪地沉默着,并不开枪压制敌人的火力。大家眼睁睁看着一批批战士在敌火不受压制的情况下前往爆破,全部阵亡。最后黄继光带伤来到地堡前刚要投弹,又被敌一梭子弹打倒在地。即便到了这个时候,敌人的累累罪行还是没有引发黄继光身后大部队的战友们复仇的子弹。现场志愿军部队依然四平八稳地“全军趴着不动,围观一人玩命”。黄继光胸口中了五抢,“鲜血汨汨地流”。大部队官兵却残忍无比地等着看着无动于衷。请问这是怎样的冷血背叛?难道地堡被黄继光承包了,你们其他人都不好意思侵权?假如不是老天实在看不下去,下起“阵阵冷雨”把黄继光淋醒的话,大家就打算这么一直等着看着直到天亮被美军飞机大炮轰回去吗?

上述场景,若在八一厂严寄洲导演主持下进行的话,尚可理解。但在连长万福来、指导员冯玉庆、营参谋长张广生手下出这等事,他们逃不了通敌罪嫌。其中以负责现场指挥的连长万福来的嫌疑最大。无论在“各方仔细核查”版故事中,还是他本人的回忆文章中,均不见他组织过有效的火力压制。他不顾猛烈的敌火派人直接去爆破(实际是去牺牲)。人们要问:万福来你为什么不组织火力压制?为什么故意让命令战士顶着敌人扫射前往爆破,以至于一批接一批地牺牲掉?

问题严重性还不止于此。了解解放军战斗条令的人知道,即便没人指挥,志愿军战士本来也会自动向敌火力点开枪。解放军每个战士都知道“枪声就是命令”的原则。当战士在战场上遭遇敌人射击时,除非指挥员有相反命令,否则均应立即还击。若他们能自行还击的话,地堡火力点也会很快被压制解决掉,轮不到黄继光去炸去堵。现场大部队长时间沉默围观的奇怪现象,显示战士们接到了“不许射击”一类的命令。这样看来,万福来的问题不仅仅是不称职。更有故意作梗,阻碍战士正常战斗之嫌。推断起来,他这个连长更可能是敌特潜伏人员,美军的干活。

其实本人并不真的认为万福来等通敌。完全是“各方仔细核查”版以及万福来们自己提供的情节太可疑。使人不能不产生这样的推论。总之,若要成全黄继光的英雄之举,必要条件之一就是他万某人等通敌,故意约束本军火力拖延战斗。而如果他们拒绝通敌,则大部队战士早在黄继光来到前就打掉该火力点,轮不到黄继光当英雄。二者必居其一,二者只能选一。单看他愿意选哪个了。

更怪的是,好像地堡里的美军射手也通敌。而且是“舍身通敌”。按照“各方仔细核查”版,当黄继光第一次举起手雷时,该美军射手一口气朝黄的胸部打进五发子弹。可是后来当黄继光醒来再次举起手雷时,那家伙却不再朝他开枪了。

这个美军射手有问题。黄继光躺在不到十(万福来说是五、六)米的地方,还有照明弹帮助,该射手能够看到他的一举一动。要知道,黄继光的细微举动,甚至离他几十米远的志愿军战友们都看见并“经过各方仔细核查后”写进了故事里。这些情节更应当被近在咫尺的美军射手看见。特别是黄继光“向前伸着平放在地上”的手中还有一枚大手雷。美军射手岂敢忽略?当雨把黄继光淋醒时,当黄继光痛苦呼吸时,特别是当着黄继光“挣扎着用负伤的左臂半支起身体,然后用最后的力气举起右臂”的时候,美军射手理应再次朝黄继光射击。可他竟然无动于衷。明明看见黄继光有手雷,明明看到他在喘气活动,甚至再次举起手雷,却再也不朝他开火了。硬是眼睁睁地让他把手雷扔过来炸死自己?这是什么精神?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美式白求恩?

外,据“各方仔细核查”版的说法,那地堡后的山上还有“两个营一千二百多”敌人。当我军大部队全都趴着围观黄继光在地堡前挣扎的时候,这“一千二百多”美国鬼子似乎也没有任何动静。好像他们的任务不是在地堡前后左右的阵地上同时阻击志愿军,而是远远地坐在山上恭候志愿军上来歼灭自己。莫非是美八军“军党委”刚刚通过决议,要不惜代价帮助志愿军树立一个“中国的马特洛索夫”?否则怎么解释?

这哪里是战争?分明是孩童过家家。

“喝令敌军我军都别动,黄继光来也!”的怪现象,全由造英雄而起,并非实际战情。上甘岭那种地形上,几个固定不动的火力点并不能挡住大批志愿军从不同方向的进攻,而摧毁一座“地堡”也不可能给志愿军带来“海涛”般涌进的便利。美军刚刚取得这一带的阵地,白天要忙于清剿坑道里的志愿军部队,晚上要对付志愿军的反攻。没有时间也没有必要修筑子母配套、成行成列的地堡群让志愿军“过五关斩六将”。那天晚上美军抗击着多方向进攻的志愿军部队。双方士兵多次发生徒手格斗,完全是一次混乱惨烈的厮杀。“黄继光堵枪眼”故事,却把这复杂混乱的战斗现场按照输出英雄的要求公式化简单化了:一个地堡令我全军束手无策,一个英雄挺身堵死地堡,一次巨大胜利就此来临。壮哉伟哉。可惜假哉!

九膛上被射穿了五个洞”还能战斗

“各方仔细核查”版里说,当黄继光爬到离地堡八、九米处正准备投出手雷时,“一梭子机枪子弹又射进了他的胸膛,”将他的胸膛“射穿了五个洞”。这两位新华社记者显然没有高速枪弹伤方面的知识。他们狠心地让黄继光胸中五弹,然后还要他继续做动作。

以超音速飞行的枪弹是高速枪弹。高速枪弹伤完全不同于同等直径的钢筋刺穿身体所造成的创伤,也不同于手枪等低速枪弹造成的枪伤。美军在朝鲜使用的M1918A2轻机枪,弹丸初速为853.4米/秒。高速枪弹主要以其所携带的动能杀伤受害人。高速枪弹遭遇人体骤然减速时,将其所携带的强大动能释放于人体,造成比弹丸直径大许多倍的严重破坏。

研究资料表明,高速子弹击中人体时,动能在弹丸前端聚集形成一个数倍于弹丸直径的球状冲击波。一颗7.62毫米子弹形成的球状冲击波直径接近于一枚鸡蛋。冲击波高速推进,整齐切断人体组织,受打击的骨骼会碎成小片,脏器被捣成浆状。遇到充满液体的大血管、肝脏、胃部等时,动能还会沿着液体传递。造成脏器爆裂以及远端伤害。这就是有人胸腹部中弹而口鼻喷血的原因。人体骨骼或者坚硬肌体的反作用力还会使弹丸出现拐弯、打横甚至翻滚现象,此时伤害加倍严重。冲击波在离开人体瞬间往往将出口处的较大块组织捣烂喷出。在人体上留下可怕的伤口。

这还没完。当子弹穿过人体而去时,弹道周围组织又将刚刚吸收的动能向体内猛烈扩散,造成类似“爆炸”般的效应。它使人体内瞬间爆出一个比弹丸直径大十几倍的伤腔。该伤腔持续数毫秒,但所造成的破坏几乎与球形冲击波同样严重。就是说,即便子弹从离心脏十几厘米远的地方通过,心脏也可能在瞬间伤腔出现时遭到强烈挤压而破裂甚至被捣烂。子弹速度越快,上述损害越严重。

黄继光在不到十米处被击中,承受的是刚刚脱离枪口,以两倍半音速飞行的高速子弹。此时的弹丸破坏力最大。一颗子弹即足以打烂一个拳头大小的区域,更何堪五颗?位于胸腔内和后部的心脏、主动脉、脊椎等一旦被打坏,人还怎么做战斗动作?

退一万步讲,就算黄继光胸腔内地要害器官都逃过打击。开放性气胸也使他不可能继续战斗。五弹贯胸,留下前后十个进出伤口,其总面积大大超过气管的截面积。这意味着他的肺泡完全无法舒张,对全身的供氧终止。加上大量失血,黄继光将在几分钟内因大脑缺氧而休克,再后不久即出现脑死亡。他哪里还可能在昏迷后被“阵阵冷雨”淋醒,然后爬起来扔手雷,然后又被手雷震昏,然后再度复醒,然后看到了后面战友首长,想起祖国亲人,感觉到马特洛索夫在鼓励他等等,然后他爬向地堡,然后转回身向战友“说了句什么”,最后完成“惊天壮举”?

新华社两位记者的奇文证明现场没有发生过“黄继光堵枪眼”的事,他们手头没有真实的材料。无章可循。别无选择只好依靠想像编造。一旦编造的事情超出作者的知识范围时就要出错。两位记者对高速弹伤原理一无所知。编造起来怎能不出错?不但是两位记者,其他叙述“黄继光堵枪眼”事迹的人也犯有同样的错误。例如万福来,居然告诉别人说,黄继光牺牲后,他注意到黄继光身上7处枪伤“竟无一处流血,地堡前也无血迹。”看来万福来是要人们相信黄继光在途中把血流尽,变成“干”黄继光。堵上枪眼后再打也打不出血了。

这位大爷说法够耸人听闻的。他可能不知道,人不可能以没有血液循环的身体去完成动作。其实远在身上的血流尽之前,人早已因为血压过低而丧失意识了。万福来更应该清楚,“黄继光堵枪眼”故事是不宜多讲细节的。做宣传时泛泛地说一句“黄继光烈士为革命流尽最后一滴血”就够了,根本没有必要添加这种弄巧成拙的细节。但他知识贫乏,听多了革命宣传,竟把“为革命流尽最后一滴血”当真了。以为革命者在身上的血液都放干后还能做动作。于是有鼻子有眼地“亲眼见证”了黄继光滴血不剩而完成的任务的“壮举”。

这个万福来,像我们生活中常见的那种爱吹牛的人。为了使别人相信自己的说法,他们喜欢自作聪明地添加些不必要的细节以帮助“证明”他们所说不虚。不幸的是这类蛇足往往帮了倒忙。万福来是“黄继光堵枪眼”的首位报告者。第一版“黄继光堵枪眼”故事中“边堵枪眼边观察了望敌情”的神功,极有可能最先由他叙述,再由刘云魁行文发表出来。黄继光事迹的“见证者”是这样一个诚信很差的人,更砸实了“黄继光堵枪眼”故事的虚假性质。

十、手雷

各种版本都说黄继光在近距离向敌堡投掷手雷。那距离有多近?有的说不足十米,有的说七、八米。2000年万福来告诉新华社记者说,“在爬到离碉堡五、六米远处,黄继光奋力投出一个手雷”。

普通反步兵手榴弹的爆炸力不足以炸塌地堡。炸地堡必须使用威力强大的反坦克手雷。当年志愿军使用的“手雷”,是苏制一九四三式反坦克手雷。这种手雷内装612克TNT炸药。用爆炸产生的高压聚能来击穿75毫米以下厚度的钢板。它的强大爆炸力会使20米内的无防护人员遭受严重杀伤。但该手雷重1200克,普通俄罗斯人要把它扔出20米并不容易。因此此种手雷也被戏称为“自杀弹”。而黄继光却在近到五、六米距离上使用它。我们不禁要质疑:黄继光怎样在这种手雷的爆炸后依然存活?要知道,他在此前已经胸中五弹,臂中两弹,“鲜血汨汨地流”着昏迷过一阵了。

2003年6月2日中国东北网上刊登一则新闻,说明了100克TNT炸药的破坏力有多大。该则新闻说俄罗斯哈巴罗夫斯克一住宅楼的七楼发生爆炸。“爆炸造成房屋后部混凝土预制板被破坏,八楼和九楼的楼板被毁坏。家具、门窗的碎片散落在方圆100米的范围内”。“估计爆炸当量相当于100克TNT炸药”。我们知道,九楼楼板离七楼炸点的距离约六米,这相当于黄继光与手雷炸点的距离。但黄继光和炸点之间并没“八楼楼板”挡着,且承受着多出五倍的爆炸当量。请问黄继光身躯的抗爆能力要比钢筋水泥楼板强多少,才能保证在手雷爆炸时不出现躯干破裂肢体断离的后果?即便不被炸掉手脚,黄继光至少要被爆炸气浪向后推出数米远。这个情节怎么没有被“各方仔细核查”到?

更有甚者。在2000年纪念抗美援朝50周年的专题中,《解放军报》的一篇文章居然说黄继光“在抵近敌火力点时连投几枚手雷”。

“各方仔细核查”版说黄继光只投过一枚手雷。这已经远超过黄继光身体承受能力了。“各方仔细核查”版没有让黄继光被当即炸死,至少也让他晕过去了一阵。而解放军报更狠,不由分说给改成“连投几枚手雷”。且连晕都不让黄继光晕一下。其根据来自何处?究竟是黄继光有一副钢筋铁骨的身躯,还是那些手雷全都受潮失效,只剩鞭炮般的威力?这篇文章的作者竟是一个什么“军事百科研究部”。我猜它的挂靠单位,应该是总政幼儿园大班故事教研组。

关于手雷,还有一个细节值得探讨。据“各方仔细核查”版,黄继光是在“挺起胸”欲将手雷投出时胸中了五弹。然后他“昏迷了过去”。该文说他在昏迷的时候手还握着那枚手雷。但人在昏迷时能否继续握住东西,我觉得甚可疑。因为现实中的人在昏迷时手中东西都会掉落。如果黄继光在昏迷后也松手的话,这枚手雷就会起变化,使得黄继光无法再使用它。

这种手雷在投出前已经拔掉保险销。投掷者以手握住弹柄,不让贴在弹柄上的保险片弹开。手雷一出手,该保险片即在弹簧作用下弹开,弹柄下部一个套筒也被弹簧推动褪离弹柄,套筒里的两条长1米左右的布条就会伸展出来以保持弹头向前的飞行姿态。与此同时,手雷的碰炸引信也解脱保险进入战斗状态,此时稍有碰撞即引爆手雷。如果黄继光在中了五弹后松了手(正常情况下会的),那枚手雷会自行弹开,套筒脱落,布条展开,引信进入战斗状态。要么在脱落触地瞬间爆炸,要么在黄继光醒来后试图将它投出时爆炸。无论何种情况,堵枪眼壮举都无法实现。

我们需要在医学上证明人在胸中五弹后还能保持手掌的有效抓握姿势。否则黄继光这一关过不去。千万别跟我说用毛思想武装起来的战士能做到中弹昏迷而不松手。众所周知该思想的所有者自己的身体一直不是很好。如果该思想灵验的话,他至少可以不必依赖过量安眠药才能入睡了。

十一、新华社再否定“各方仔细核查”版。

黄继光堵枪眼”故事从粗假走向细假,从一假走向多假。虚构的故事有个常见的问题,就是不但每个人说的不一样,同一个人每次说的也往往不一样。“黄继光堵枪眼”的故事的各种版本也是这样。几个人对同一事件的叙述互相矛盾,甚至单个人自己的几次叙述也互相矛盾。单单新华社就不知一次地否定改写。加上其它他方面文献的否定。这个故事到现在已经被否定得不可收十了。

“各方仔细核查”版维持了几十年。2000年前后中国开始纪念朝鲜战争50周年,一些黄继光的战友纷纷出面叙述当年情况。把“各方仔细核查”版故事所说的一些情节否定了,一些过程也再度被改写。新华社自己也于2000年后出了不止一个新版本。对照起来看,1952年的“各方仔细核查”版实际上已经没有几行字能存活下来。一个被新华社言之凿凿地声称“这是各方仔细核查最后判明的情节”的故事,已被证明既没有经过核查,更不是“最后”的情节。兹举数例:

该地堡里有“三挺重机枪四挺轻机枪”的说法基本没人再提了。有的文章减少了机枪的数目(不知依何根据),有的使用含糊的“多挺”,还有的干脆不提数目。

黄继光在地堡前“胸膛上被射穿了五个洞”的情节也被去掉。现在多半改为“左臂负伤”或者简单地说“负伤”带过。没有人再提“五个洞”这个“各方仔细核查最后判明的情节”了。这个情节为假,现在已经毫无疑问。那么当初新华社的石、王两记者是怎样“仔细核查”到这个情节的?我比较感兴趣的一个问题是,见证者是怎样数出黄继光堵枪眼之前胸口不多不少中了五发子弹的?这种在夜间捕捉850米/秒飞行弹丸的超级眼力,是怎样炼成的?堵住“两挺机枪”。也被现在的文章放弃。现在的文章,有的明确说是“一挺机枪”,有的则只说“机枪”。

再如黄继光出发前掏出母亲来信一节。两位记者曾有鼻子有眼地摘引该“信”内容。其中“母亲”问“光儿”说:“告诉我你杀死了多少敌人?”。这种“母亲”,听起来更像“政委”。而这封信现在何处?按理说它应当被收入纪念馆或者博物馆并且反复宣传。但现在别说宣传,连提都懒得提了。志愿军当局后来发现黄继光的真名是“黄继广”。是记者把人家的名字给写错了。因此,如果真有“母亲来信”的话,信上也应该是“广儿”而不会是“光儿”。由此可见当时根本没有这样一封“母亲来信”。又是两位记者的凭空捏造。

“黄继广”被误写成“黄继光”。这本来应该在发现后加以改正并向家属亲友道歉。但中共当局却以蛮横无理的方式处理了这个错误。他们不但没有改正道歉。竟索性将错就错用假名字替代了人家的真姓名。从此就没了“黄继广”,只有“黄继光”了。全中国在几十年中没有人知道黄继光的真名字。直到近些年这件事被披露出来后,当局也没有歉意,更没有打算改正。李明天等人的书中提到了这个问题,还用1954年黄继光母亲的话替当局的蛮横行为辩护。书中引用说“黄妈妈笑笑说‘者在文章中描写雨落在黄继光脖子上,他呼吸时“刀割样疼痛”还有“祖国人民在望着他,他的母亲也在望着他,马特洛索夫的英雄行为在鼓舞着他。”等等描写。然后问道:黄继光牺牲前的这些感觉,你们怎么能知道?可见当年就有人看出这个假故事里的毛病。如果不是中共当局严厉压制的话,这个“各方仔细核查”版早就成为各界同声声讨的“过街老鼠”版了。

十二、万福来、肖登良发表颠复性的新回忆资料

万福来、肖登良是最重要的两个现场见证人。他们在最后的时刻里和黄继光在一起。他们的说法对黄继光故事有着举足轻重的意义。但这两人近年来的回忆资料出现了新的情节。这些情节不但否定了“各方仔细核查”版的主要说法。其中一些情节更对整个“黄继光堵枪眼”故事具有颠复性的作用。

“各方仔细核查”版所描绘的战地情况,黄继光、肖登良、吴三羊三人请战去炸敌堡。从此“壮士一去不复返”。出发后不久吴三羊牺牲、肖登良负伤。黄继光继续前进炸地堡然后堵枪眼,志愿军部队遂“海涛一样卷上山头”,胜利大捷。整个过程典型、简单。但后来万福来、肖登良的回忆资料却表明事情并非这么简单。

《党史文汇》1997年4期上刊登万福来的文章《黄继光献身的一刻》。文章中却说出了一个很不同的情节:黄继光他们三个人出发后还有指导员前去加入。不但有人前往加入,还有人中途回来了一趟。万福来说,他们三人出发后先炸了若干地堡。还用手榴弹追着攻击溃逃的敌人。然后前进受阻。这时指导员冯玉庆前去指挥。不久后“肖登良拖着一条腿爬回来了”。报告吴三羊牺牲并要求补充手榴弹。肖登良得到手榴弹返回。黄继光得到手榴弹补充,和指导员以及肖登良说些什么,然后再去炸最后的地堡。

现场的另一个见证人肖登良透露出更多情节。《党史纵横》2000年第10期上,发表了了刘邦琨写的《肖登良与黄继光联手炸暗堡纪实》一文。文中肖登良回忆的情况更出人意外:他们三人出发后,不单是肖登良回来了,而是三个人全都回来了。肖说他们三个出发后炸了几个暗堡,消灭一些敌人后,“手榴弹、手雷全用完了”。于是三个人在阵地上捡手榴弹,捡完弹药就“被迫退至四号坑道”。此时山头上的敌人“好像发现了捡弹药的3个战士,几发机枪子弹射来,吴三洋头部中弹,血流如注,英勇牺牲了”。吴三洋阵亡后,“3位首长过来问了一下”。再稍后,指导员说要找一挺机枪来打掩护,肖登良很快就拖出一挺“包着抢衣,子弹未用”的机枪。尔后他和黄继光一起摆弄安置这挺机枪。先是琢磨怎样把机枪架起来。尔后研究怎样开火射击。接着肖登良进行试射。第一次试射并没有引起敌人反应,到第二次试射时引起敌人注意。敌人机枪朝他们开火。肖登良中弹负伤倒在坑道里。黄继光替他包扎。然后再出发去炸地堡。

这两个见证人的新回忆资料不但完全颠复了经典的“各方仔细核查版”故事,更披露出重要的情况。现在我们知道:他们三个人中至少有两个人的伤亡与“炸敌堡”无直接关系。这两个人不是在去“炸敌堡”途中阵亡或者负伤的,而是回到在四号阵地坑道后,在做其他事情的时候伤亡的。而黄继光在这个过程中始终和他们在一起。这使人觉得当时他们几个人的任务并不是去对付敌人地堡,而是在干别的事情。

另一个情节也印证了这一点。那就是敌军地堡也不像是在他们跟前50米处,以7挺轻重机枪猛烈扫射的样子。50米是在夜间能看见路灯下老鼠活动的距离。更何况是几个大活人?且当时“照明弹照得如同白昼”。大部队都被敌火死死压住不能动弹。而他们三、四个人倒像持有特别通行证一样来回运动。这是很反常的。他们先出发去扔了一阵手榴弹,一直扔到手榴弹不够用。于是回来补充,而后再出去。他们不但来回地运动,还在附近的地上寻找和捡十手榴弹。直到捡了不少后,敌人才“好像发现了”他们而朝他们射击。这些显然都不是在照明弹强光照耀下距敌人强火力点50米范围内应有的活动。如果现场情势真的如此宽松,允许志愿军士兵来回运动的话,那么大部队也可以运动上去。那早就把该地堡炸个稀烂了。根本轮不到黄继光出手。

肖登良和黄继光架设和试射机枪的情节也显示出他们当时有一种远离敌火时的松懈。如果敌人机枪就在50米外猛烈射击的话,他们怎敢随意试射机枪?他们俩人头一次试射打出七发子弹,并不在意敌人会发现自己而立即严

肖登良和黄继光架设和试射机枪的情节也显示出他们当时有一种远离敌火时的松懈。如果敌人机枪就在50米外猛烈射击的话,他们怎敢随意试射机枪?他们俩人头一次试射打出七发子弹,并不在意敌人会发现自己而立即严密隐蔽自己。还接着再打第二次试射。这次引来美军还击,数挺机枪开火打伤了肖登良的腹部和脚部。从肖登良受伤的部位可知肖登良的当时下身也暴露在外,体位很高。基本是全身暴露。如果他们是在照明弹强光照耀下、在敌七挺机枪组成火力点50米前被“压得抬不起头”的话,怎么可能这样暴露地摆弄和发射机枪?这一切告诉我们黄继光们当时并不在“敌堡”前,而在离敌方阵地较远的后方。这是非常重要的情况。值得我们进一步探讨当时现场的情况。弄清黄继光们当时离敌阵地有多远,到底在什么位置上?在那里干什么?

十三、黄继光阵亡在什么地方?

1、从四号阵地坑道攻击零号阵地山头?

国内各种资料都说黄继光在攻占零号阵地时献身。而上面万福来、肖登良两人的回忆都表明,他们在当时的位置在四号阵地坑道。四号阵地和零号阵地是两个山头。从四号阵地不可能直接攻击零号山头,部队必须先下山进抵零号阵地山脚,再组织向零号山头发起进攻。因此,进攻零号的志愿军部队应该比他们的位置更靠前些才对。或者说,当时攻击零号山头的部队里没有黄继光。此点提示,黄继光阵亡之处不在零号阵地前,而极有可能像吴三洋那样就在四号阵地坑道附近。

2、四号阵地坑道是位于进攻部队后方的指挥所。

前面已提到,黄继光们活动的四号阵地坑道显然离敌人火力点稍远。敌人火力虽够得着,却不经常往这里打。他们没有“被敌人火力压得抬不起头”的感觉。再根据其他资料,还可知这里实际上是进攻部队的指挥所。连长万福来、指导员冯玉庆以及后来到达的营参谋长张广生都在这里指挥。张广生还从这里和师部通电话。这些都说明了指挥所的性质。按照正常的设置,指挥所不会与进攻部队同样靠前,它应该在进攻部队后部。

从黄继光等三人获取手榴弹补充以及肖登良轻易拖出一挺“包着抢衣,子弹未用”机枪的情况来看,这里还囤积着一些武器弹药。虽然肖登良声称那些都是“美军丢下的”的武器。但在万福来回忆文章中,肖爬回来第一句话就说“连长,快拿手榴弹来!”。表明肖登良已知坑道里有弹药。从以上情况判断,这个坑道兼作指挥所和部队进攻的出发阵地。

进攻出发阵地通常都在进攻部队的后部。这是步兵进攻时常见的设置。在出发阵上,预备梯队在这里待命,运输民工送来的武器弹药先存放于此,火线上转下来的伤员也从这里由担架队后送。当时战场上伤员大部份抢不下来。而肖登良多处中弹伤势严重,却还能得到及时救护。这也说明他们当时所在位置比较靠后,负伤后才得以及时被后送。

3、大部队在哪里?

“各方仔细核查”版说在黄继光炸地堡堵枪眼过程中,志愿军大部队在等待。当黄继光扔出手雷后,部队一度发起冲锋,随即又被压住。当黄继光堵住枪眼后,部队便“海涛一样地卷上山头,很快就占领了阵地。在激烈的近战中,守在上面的敌人的两个营--一千二百多人被全部歼灭了”。然而这能歼灭“一千二百多”美军的“海涛”,到了2000年12月29日万福来接受新华社记者采访时,只剩4个人。万福来说,当黄继光等到达时,现场剩16人。万福来把这16人中的9人组成三个爆破组去炸敌堡,结果全部牺牲。然后他们又派出黄继光等三人去爆破。结果二死一伤。这样,到黄继光堵住枪眼时,现场就只剩4人能战斗了:万福来,指导员、营参谋长、还有一个报务员。三个光杆连营干部外加一个报务员,算什么“海涛”?怎么能攻上山头去歼灭“一千二百多”美军?万福来所说根本是天方夜谭。他肯定没有说实话。

近几年来有一些志愿军官兵现身,声称当时在场。证明万福来没有说实话。《解放军报》、《中国青年报》等报刊上就发表过“黄继光的班长”吴书印,“黄继光的排长”钟仁杰等人的文章,声称他们当时也在场。此外还有湖南的陈发华也声称在场。作为连长的万福来,从不提起吴书印、钟仁杰等本连的班排干部,此点尤其反常。他可能忘记一般的士兵,对自己手下的几个班排长怎么能忘记?看来万福来不是忘记忽略,而是有意隐瞒了现场的一些情况。

现场到底还有多少志愿军?据刘云魁的回忆,20日早上他在坑道里见到了“不到30个”存活的六连官兵,而不是万福来说法中的4个。“不到30个”即20多人。考虑到这是部队与美军对峙到天亮,并且持续遭到美军炮火猛烈轰击、遭受严重伤亡后剩下的人数。合理的估计,当黄继光们抵达4号阵地坑道时,现场志愿军135团几个连组成的进攻部队应该还在百人以上。

这么多的官兵不可能都挤在指挥所里。也不允都躲在这里。他们只能到前面去。万福来所称的“只剩16人”,应当只包括当时在指挥所位置上的人。更多的部队在他们的前方与美军对峙。黄继光到来后就和万福来们在一起,在指挥所位置附近一直呆到吴三洋阵亡和肖登良负伤。也就是说,此时黄继光没有和进攻大部队在一起。

现在,我们基本可以确定,黄继光们当时处在离敌人阵地较远的指挥所位置上。在他们与美军阵地之间,还有一支较大的志愿军进攻部队。班长吴书印、排长钟仁杰等人就在那支部队中。黄继光则和连营干部一起在指挥所附近,在“我军”背后。我们基本可以认定黄继光并非阵亡于与敌军阵前,而很可能阵亡于“我军”背后。这一情况,不但排除了黄继光炸地堡堵枪眼的可能性,更令人怀疑黄继光当时执行的真实任务是什么。处在这个位置上的黄继光们不可能直接去攻击敌人地堡。他们更有可能做的事是和连营首长一起督军压阵,驱赶前方的部队与敌军战斗。换句话说,黄继光们可能是“督战队”。

十四、黄继光阵亡前在执行督战任务?

本节根据前面的推测黄继光阵亡前在执行督战任务。当然,这个推测还需要经过更多资料的验证。它也可能被证明不正确。我希望这个推测也起到抛砖引玉的作用,促进大家一起努力探讨真相。

1、他们是不是督战队成员?

每支军队都有执行战场纪律的单位。解放军也有。这本来不奇怪。只是解放军羞于提起,甚至企图否认,这才有点奇怪。

根据一些志愿军官兵透露出的情况看,当时志愿军部队各级都有由首长直接掌握的特别单位。其名称不一,目前已知的有“特别尖兵排”、“搜索排”、“侦察排”、“前哨排”等名称。

听名称好像这些排打仗时都冲在前面,其实正相反。他们平日紧随首长周围,执行警戒通讯等任务,战时则在部队后面执行“特别任务”。目前国内的各种资料都说黄继光、肖登良、吴三洋是“通讯员”。没有提到他们的其他身份。而肖登良的回忆资料中,却两次提到他是“前哨排”的成员。

一次是在解放军报组织的《纪念抗美援朝50周年》大型专题中,发表了郭凯、张大森、朱志刚采访报导《“上甘岭三勇士”惟一幸存者肖登良深情追忆上甘岭战斗》,报导中说:“19日拂晓散会时,团长让熟悉前哨情况的肖登良留下,带领某师的一个连队换防六连守卫的阵地。”

另一处是《党史纵横》2000年第10期上的《肖登良与黄继光联手炸暗堡纪实》一文。文中肖登良回忆黄继光和他一起摆弄机枪的时候,黄继光对他说:“你在前哨排那么久,枪打得好,”。由此可以确认肖登良的“前哨排”成员身份。黄继光和“前哨排”成员们一起行动,位置又是在“我军”背后,他们能干什么呢?

2、严厉的崔建功,绝望的张广生。

张嵩山书中透露出的营参谋长张广生在20日凌晨抵达四号阵地坑道后,与师长崔建功通过电话。其情形很值得注意。书中承认,张广生抵达时进攻部队实际上已经无力再前进。而当张广生向崔建功请示时,崔严厉命令道:“你们要不惜一切代价打下零号阵地!执行吧”。崔口气十分生硬,毫无商量的馀地。其原因之一,是我在前面也已指出的,即那天的战斗事关重大“政治任务”,各级都向下施加了最大的压力。四十五师连“战斗到死”这样的命令都出来了。这是目前可得到联军资料中唯一提到志愿军下达如此无情命令的记录。

崔建功如此严厉,还有一层原因。那就是他自己的作战部署错误,战局陷入严重困境。他要极力挽救。此时他已经山穷水尽,除了孤注一掷硬干到底外别无选择。说崔建功作战部署失误,在于他对134团夺取主峰的部署。他安排134团提前于19日夜间潜入主峰下的坑道中。意图缩短攻击距离、增加进攻的突然性。这个想法不错。但用此时再用却犯了兵家忌讳:老套重复。美军与志愿军交战近一周,已经多次经历志愿军依托坑道反击。必然加强对各山头下的志愿军坑道的清剿与防范。前面提到美军曾在主峰下的金矿洞中发现了志愿军部队并将洞口炸塌。对于其他坑道,美军也加强了封锁。

前面提到的张震于1953年1月10日给志司及军委的《上甘岭地区情况及对作战问题的几点建议》一文中指出,志愿军部队修建坑道时为了追求洞口厚度而把坑道口修在山体凹陷部。这给美军监视封锁志愿军坑道提供了有利条件。美军在洞顶以及洞口两侧高处设置阵地,从三面居高临下监视坑道口。志愿军一出洞口即遭敌三面交叉火力以及大量手榴弹的打击。瞬间伤亡殆尽,很难冲出发起进攻。因此,崔建功当晚部署134团从坑道发起进攻是严重失策。总攻开始后部队基本打不出坑道,更何谈进攻主峰?

至此,两端夹击的部署一端失效,崔建功只能把所有筹码都压在135团这一路进攻之上。不但指望他们夺取主峰西北山梁,还指望他们完成134团没有完成的任务,即夺取主峰。为此,他除了催战催战再催战外,还有什么办法?

因此,无论张广生如何同情第一线的官兵,崔建功都不会允许他把部队撤出战斗。崔建功此时必定要求严厉督战。张广生别无选择,只有执行。但是眼前的部队伤亡惨重士气十分低落,他怎么执行崔建功的命令呢?攻也攻不上去,退也不让退,除了硬硬把部队拦住之外,还有别的选择呢吗?而当一般的催战阻拦手段不灵的时候,他只能加码,祭出更厉害的手段。

3、连续投掷手榴弹与谁“战斗”?

怎么拦住部队?用枪当然可以。但手榴弹可能更好。东一颗西一颗,远一颗近一颗的手榴弹在部队后面不断爆炸。分太不清是我军手榴弹还是敌军炮弹。但不断的爆炸声毫无疑问可以阻止部队轻易地后退。当然,这样的方法对手榴弹的需求比较大。时间稍长一些就需要补充。这恐怕就是万福来肖登良的回忆中都有手榴弹用光后再返回补充,或者从地上捡十“美军丢弃的”手榴弹等情节的原因吧。万福来肖登良们当然不能说他们用手榴弹阻止战友后退。他们只说他们用手榴弹炸毁多处“美军暗堡”,还把“黑压压”朝他们冲来的“美军”给炸了回去。通过前面的分析,我们知道他们此刻身处“我军后方”。此地不会有“美军暗堡”可炸。甩手榴弹把

“黑压压”的人群轰回去倒是比较可行的。但是那“黑压压”的人群,不会是美军,应该是本军的战友。

十五、结论

上一节里的推测正确与否,尚待验证。但它并不妨碍我们否定“黄继光堵枪眼”这个故事。光是几十年里国内出版资料N遍地修改否定,加上不同说法间无法调和的矛盾冲突,早已使得“黄继光堵枪眼”故事破绽累累,无法自圆其说了。

这个故事的时间没有保障、地点模糊不清、地堡难以建造、枪眼无处设置、人身强过钢锭、手雷弱于炮仗、一人遗下多尸、多方排斥一人、我军不像军人、敌军更像我军。等等等等。套用有关朝鲜战争的一个著名的句型,我们可以这样下结论说:黄继光的事迹,是在编造的时机、编造的地点、向着编造的地堡、堵了一个编造的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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